為家辛苦一輩子！我問90歲重病母親「媽，我不救妳了，你會怪我嗎？」　母親的回答「成了我心中一生的潮濕」

世人都說百善孝為先，我卻愧對我那90多歲的老母，她這一生如同一根浮萍一樣，一直在找尋自己的歸路。

最後她在小小的病床前，結束了自己的一生。

我跪在母親的墓前嚎啕大哭：「是兒子不孝啊！」

黃土半截，我想我老媽了

我今年74歲了，也到了黃土埋到脖頸的時候了。

以往的日子如同走馬燈一樣在我腦海中晃悠，會時常想到我老媽，她這一生實在是太苦了！

母親兄弟姐妹四個，她是老大，下邊有兩個妹妹，一個弟弟。家裡窮啊，她身為老大更是沒有上過一天學。

後來她爹死了，媽的身體也不好，於是身為老大的母親，變成了家裡邊的頂樑柱。從小有營養的什麼東西，平日裡都給了下邊幾個弟弟妹妹。

在生活的打壓下，母親長得是又瘦又小的，但是母親雖然瘦小，力氣很大，做起事來也不會輸給一個成年男性。

父親的人生卻和母親恰恰相反，父親上邊有兩個大他很多的姐姐，作為全家唯一的男丁，還是最小的老幺，父親是集萬千寵愛長大的。

爺爺是當地的富戶，兩個姐夫還都是軍區的，因此家裡邊從來沒缺過糧票和錢。

又因為父親和兩個姐姐年齡相差太多了，他們之間雖然沒有什麼共同話題，但是因為是家裡老幺，兩個人會輪著每年都給父親一筆錢財。

按理說父親和母親兩個完全不搭嘎的人，怎麼會走到一起呢？

在那個年代，自然是不可能因為愛情的！完完全全是因為我爹五穀不分，而恰恰我母親是村裡最能幹的。

但是與其說是娶了一個媳婦，倒不如說是招了一個年輕的僕人。他們一家雖然是相中了母親的能力，卻打心眼裡看不上她。

爺爺不讓母親和我們一起上桌吃飯，這件事情我是在爺爺去世後才知道的。

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，在我記憶裡邊，母親從來沒有和我們一起吃過飯。一般是我們在屋裡吃，她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吃。

後來長大了，我們幾個心疼母親，讓母親和我們一起吃飯，但是可能是母親怨恨我爹，從來沒和我們一起吃過飯。

勞累的媽，遊手好閒的爸

父親這個人，因為五穀不分，理所當然的把地裡的活全部丟給了母親。母親也是要強，即便是被莊稼搞的腰時常泛疼，也沒多說過一句怨言。

父親成日裡遊手好閒，找貓逗狗的也就算了，還打心眼裡瞧不母親不識字，平日裡說話都是頤指氣使。

那個年代流行「嫁雞隨雞，嫁狗隨狗」，雖然他們性格南轅北轍，但也是湊湊呵呵過了一輩子，沒想過離婚什麼的。

大概隨著年齡的增大，也不知道父親是擔心老了被拔氧氣管，還是被母親磨軟了性子，兩人相處的越發不錯，倒有幾分恩愛夫妻的樣子。

但是好日子沒過幾年，父親有一天，照常去遛彎，還沒來得及走出家門就因為腦出血被救護車給載走了。

彌留之際，似是幡然悔悟一般拉著母親的手，不停給她道歉，說苦了她一輩子，對不起！人死如燈滅，更何況是相伴一生的父親，母親最終沒捨得讓他帶著遺憾離開。

父親帶著母親的諒解離開了人世，徒留母親一個人在這世間。父親臨終是74歲，母親那年76。

吵吵鬧鬧一輩子，終究是塵歸塵，土歸土。

我因為在村裡當教師的緣故，不能陪妻子一起去城裡照顧孫子孫女，一直以來是有些遺憾的。於是父親走後，我就向母親提出來和我一起住，我好照顧她。

但是母親一生要強，聽著我的提議也是揮揮手說：「我又不是老了走不動路了，非得要兒子養，你整日忙著教書，我老太婆又不是不會自己顧好自己。」

在母親的堅持下，我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，只不過往母親家裡邊跑的更勤快了一些。

媽媽和織布機的故事

在父親走後，母親也沒有閑下來，自己拾掇出一大片地，在裡邊搞起了菜園。什麼應季種什麼，除了時不時給我們這幾個兒女送一些，還擺起了地攤。

除了拾掇出一片菜園子外，母親還養了土雞。因此，母親的地攤除了有應季蔬菜外，有時還會多出一筐子土雞蛋賣。

我知道母親是閑不下來的性子，於是平日裡得了空也會幫她喂餵雞，除除草什麼的。

後來更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個老式織布機，她大概是對這玩意產生了興趣，也不去賣菜了，而是搞了點彩色棉線在家裡織起了布。

我姐家的小女兒時常來看她外婆，這次回來便瞧見了她外婆坐在織布機前，帶著老花鏡織著布。

「外婆，我來看你啦！」

一天我在菜地裡邊除草，就聽見我外甥女大老遠的嚷嚷聲，但是母親現在耳朵也有點聽不清了，我便放下手中的活計，去招呼倩倩。

走到門口，看見她大包小包拿了不少東西，我趕緊接過去，這小丫頭力氣還挺大。

「舅舅好！」

「倩倩啊，下次別帶那麼多東西了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婆牙口不好！」我倆一邊往屋裡走我一邊說道。

「知道知道了，舅舅！外婆在幹嘛呢？」她答應的敷衍，望來望去沒找到她外婆。

「你外婆得了一個稀罕玩意，現在擱東屋呢」

她不等我說完，蹦蹦跳跳走開了，我也樂呵呵的跟在她後頭，跟她一起去東屋找我老媽！

「外婆我來看你啦，哎這就是舅舅說的稀罕玩意嗎」？

「外婆你真棒，還會用織布機呢！」

小丫頭片子，從小到大就賊會誇誇，把她外婆哄的是眉開眼笑的。

「倩倩都長這麼高啦！是不是馬上要上大學了，來來來，外婆給你準備了好東西」

說著就拉著她去到一個櫃子裡邊，樂滋滋拿出幾匹疊好的床單，興沖沖的說：「外婆還專門打聽過，你們上學都住的什麼宿舍，床子老小了，外婆是比這來的。」

倩倩激動的抱著外婆，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。

命運專挑苦命人

下午倩倩走的時候，我去送她：「倩倩吶，你外婆記性現在不大好，經常是忘東忘西的，你也別怪她。」

她笑著，又彷彿帶著哭腔：「對啊，外婆還把我當小孩呢，我都大學畢業多久了。」

「這床單太醜了，還小，你們年輕人看不上要不給舅舅吧！舅舅不講樣，能湊合用」說完我就伸手打算拿走。

我實在是不覺得這玩意年輕人喜歡，小不說吧，織的條紋各種顏色都有，可能我老媽為了趕時髦，還加了一圈蕾絲花邊。這樣子不說辣眼睛吧！但也算不上好看。只見小丫頭眉毛一擰，拿著袋子離我老遠，一副生怕我搶到的樣子！

「舅舅，你嫉妒我有外婆織的床單，自己去給媽媽撒嬌要，這可是外婆給我的，我才不會給別人」

她說完趕緊跑了，生怕我給她搶！這小丫頭真是的，我忙在她後邊喊到：「舅舅錯了，不搶你的，趕緊交個男朋友，多大了都！」

眼見著她跑更快了，我笑了笑轉身回屋裡邊了。

我回去找我媽，對她說：「媽，你織的也好看，但是現在年輕人都喜歡純色的，你的顏色太亂了。」

我媽到底是身體好，拿起手中的東西就要打我：「顯著你了還，人倩倩還沒說啥，又不是給你的，麻溜除草去。」

我笑了笑，轉頭繼續除草去了！

不知道是不是母親對織布的興趣太大了，還是年紀大了沒精力去搞菜園了，她後來已經不去買菜了，整日是坐在織布機前織著布。

我感到有些奇怪，她說：「可能是年輕時使壞了腰，最近總是有點做不動了，渾身沒勁還腰疼，但都是老毛病了，不打緊。」

聽母親這樣說，因著母親本來就有這些老毛病，我也沒太在意什麼，領著她去診所拿了幾盒止痛藥，告訴她腰疼就吃點。

母親生病，我卻含淚放棄治療

我沒想到一向身體健康的母親會在自己家暈倒。

那天小阿姨來家裡看她這個老姐姐，倆姊妹見面的機會一年比一年少，我就在一邊呆著，主打陪伴。

阿姨心細，發現了我媽不對勁：「姐，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，我瞧著你難受？」

「哪能呢！我這是腰不好，早年間的毛病了，你又不是不知道！」

我媽說的很大聲，但是小姨比我媽還要倔強，必須拉著她去醫院看看！倆人各執一詞，一方說自己暈車不方便，另一個只是要拉著她讓她去醫院。

正在爭執之間，我媽突然就向後栽去，我連忙扶住，小姨家的兒子也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，我們一行人由家裡轉到了醫院。

醫院裡，我媽躺在病床上打點滴，小姨在一邊陪著她。

「你母親得的是食道癌，已經中期了，病人年齡過大，要治療也只能是保守治療」！

我蹲在醫院走廊上哭了起來，我實在想不通，我那向來健康的老媽會得這種折磨人的病，簡單調整好心情後，我前去病床前照顧母親。

母親大概在醫院待了兩個星期，天天都是各種湯藥喝著，什麼儀器照著。母親很快就更瘦了，彷彿風一吹就要消失了。

一天，我正在喂母親喝葯，她擺了擺手，沙啞的開口：「兒啊，放過為媽吧！媽大概心裡知道我得的是啥玩意兒，媽活這麼些年，早就活夠了，但媽就是死，也不想死在醫院。」

那天我在病床前哭了許久，最終帶著母親離開了醫院，後來我給媳婦打了電話，我們夫妻倆輪流照顧著母親。

說來也奇怪，母親離開醫院後，身體慢慢的好轉起來，又開始織起了布，我曾想著勸一下，但是總是被她以各種理由搪塞過去。

母親的離世是我一生的潮濕

母親是在一天半夜走的，我那時候正在看電視消磨時間，本想著叫母親起來上個廁所，但是一句兩句都沒應。

我上前一看，母親早就已經沒了氣息。

母親下葬那天下著小雨，但是埋土蓋棺的時候雨突然停了，我這一生善良的母親，連死後都捨不得讓親人淋雨。

整理遺物時，發現了母親生前織的布，她到底時把我的話聽了進去，織的都是當下時興的顏色。

其中有一個是大紅的床單搭配著金色的蕾絲，很是漂亮，估計是那天我去送倩倩時，母親不知道怎麼聽到的，後來偷偷織的。

結語：

我母親總想著要留些什麼給孩子，於是在生命倒計時留下了自己織的床單。

令人遺憾的是，母親雖然活了90歲，卻終究沒等到自己的90大壽就離開了人世。

老人得病，做孩子的治也不是，不治也不是。我時常會想起那天醫院的下午，因為不想讓母親受罪而放棄了治療！

這一幕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，我不確定自己當初的選擇真的是正確的嗎？

來源：toutiao